铁中玉听了,就要发作,因暗暗想道:“一来碍着他圣旨,不敢轻毁;二来碍着内臣是皇帝家人,不便动粗;三来恐身在内厅,一时走不出来。”正想提着过学士同走,是条出路,恐发话重了,惊走了他,转缓缓说道:“就是圣上有命,不敢不遵,也须回去禀明父母,择吉行聘,再没学生自己应承之理。”仇太监道:“铁先生莫要读得书多,弄做个腐儒。若是皇爷的旨意看得轻,不要遵,便凡事一听铁先生自专可也;若是皇爷的旨意是违拗不得,便当从权行事,不要拘泥,哪有这些迂阔的俗套子!恰好今朝正是个黄道吉日,酒席我学生已备了,乐人已在此伺候了,大媒又借重了过老先生,内里有的是香闺绣阁,何不与舍侄女竟成鸾俦凤侣,便完了百年的大事?
若虑尊翁大人怪你不禀明,你说是皇爷的旨意,只得也罢了。
若说没妆奁,我学生自当一一补上,决不敢少。”
过学士又撺掇道:“此乃仇老公公美意,铁寅兄若再推辞,便不近人情了。”铁中玉道:“要近情须先近礼,我学生今日之来,非为婚姻,乃仇老公公传宣圣旨,命微臣题。今画两轴,才题得一轴,是圣上的正旨尚未遵完,怎么议及私事?且求老公公先请出那一轴画来,待学生应完了正旨,再及其余,也未为迟。”仇太监道:“这却甚好。只是这轴画甚大,在楼上取下来,甚是费力,莫若请铁先生就上面去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