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母亲都在场,她黑着脸,没说什么。
当时没说什么,并不代表她没意见,隐忍到回家的路上,她就爆发了,旧账新债一并拈来,满腹怨气,牢骚不绝,责备父亲自作主张。
父亲说:“你不是没说啥吗?”母亲怒气冲冲:“我能说啥?偏偏让我当恶婆娘?”
母亲说:“看吧,下一步就瞄准咱堂屋了。”
父亲也有一点心虚,怕他们真的得寸进尺,他对母亲说那样做只是事从权宜,并坚决答应绝不会让他们任何一家真正住进去。
父亲的承诺并不能消除母亲的顾虑,她不断把她的不安呈现在脸上、口中。我担心她的身体,就把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我有自己的私心,父母他们这一辈就不说了,走得再远,故乡理所当然仍把他们当自己人。可我,还有儿子,我们今后与村庄的联系其实只有这点祖产,我们得靠它在故乡扎下一条根——如果他们真别有居心,房子自然好借难收。
于是,堂嫂提出借房时,我果真这么做了,不留一点回旋余地。
我忖度过这个事情,我不怕惹他们,我的职业、我的人脉是我的依仗,他们总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他们不会情断义绝,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