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读几天书的,但,母亲了解自己的每一个孩子的,她知道,我总在心情不好时画画,画的都是的心情。
我住的房子,是一百多年前德国人建的,很高很高的房顶,显得房间有一些寂寥,加上我的忧愁的画,到处堆积着的书,还有随地扔着的面包袋,足够让母亲有一万个理由不相信我像信里说得那样好。
母亲在的几天,我试图好好地生活,坚持一天吃三顿饭,但,每次做饭时,少盐缺醋的窘迫还是让母亲看到了我生活的粗糙。
经常,我炒菜时母亲夺过菜铲,一语不发地弄饭,我站在背后,看她的手,一下一下机械地翻,消瘦的身体一动不动,她的心,在翻腾着疼,却不想让我看见。
我拉着母亲出去看风光,她不去,在家一点点收拾我制造的凌乱,我习惯了睡懒觉,醒来时看见母亲已把早餐弄得一片温暖。她走的那天,我的家里,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全满了,是吃的,我睡觉时母亲上街买的,奶粉,蛋糕,松子……一点点码得整齐,象小时候她替我们码的书桌。然后她告诉我什么东西要在什么日子之前吃掉,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象只是随便的家常唠叨。
车站上,母亲看着我,定定的,忽然说:你回家吧。我说不。没有一点回旋余地。母亲就没有再说,她了解我的。母亲上了长途车,拉着我的手,一语不发。乘务员上来催了,母亲松开手,忽然又叫住我:你结婚前,我再不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