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带着哭腔说:“啊国家,国家。”
叔叔蹲在大锅热水旁清理猪下水:翻剖猪肚,挤掉肠子里的粪便。那些粪便就那样淅淅沥沥地流淌在雪地上,那些散发着热气的稀屎中还夹杂着好多白色的绦虫,起初它们还轻轻蠕动,但很快就被冻僵了身子。
现在,一家人坐在火塘边上。
秋秋和小叔子夏佳在暗中彼此悄悄地互相打量,这种打量含有急切以及心惊胆战的成分。
突然,夺科听到自己的话打破了屋里难得的令人舒心的静谧:“索南爸,也不知道鱼藏到哪里去了,冬天。”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他叫我问那些汉人。”
“你问了吗?”
“问了,可是他们听不懂我说的话。”
这时,妈妈插了进来:“夺科,你不提这些奇怪念头你叔叔的脑子也够有名堂了,现在你们俩就要分开睡觉了,免得睡觉时还有人糊弄他的脑子。”
这时,从对面楼里传来有人喝多了酒大声哭叫欢笑的声音。人民公社运动时没收了那幢房子,以及房子中不少值钱的东西,小叔子只好和寡嫂住在一起。
那天,他两手空空,失魂落魄地过来时,差点就抑制不住想扑到秋秋怀中痛哭一场。可那时她却蓬松着一头乱发,冲着他又是瞪眼,又是吐唾沫,那种样子,不像是对待平辈的小叔子,倒是一个苛刻的后母对待自己前夫的儿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