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14年,老刀对“脑残体”创作做了自己的解答,脑残体写作的核心理念就是“用障碍说话”。中国文化几千年都是用智慧和才华与社会沟通联系,因而传统诗歌强调的是诗人用聪明才智写作;而“脑残体”则是要以“一根筋”似的处事态度对所谓的“聪明”进行批判和反击。近期,老刀更强调指出,“把口语诗歌看成是现代诗歌的观念更为恰当”,“自由诗一开始就选择了散文化的倾向,选择了老百姓式的自由呼吸,注重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和节奏”。“今天我们要把诗歌的观念放宽,回到生活,让生活成为我们的神”,这种更生活化、口语化、散文化的诗歌对比其他诗人的雕琢用心,确实是更为简单化的,而在一定意义上,也表现出某种特殊的真诚、质朴的生活滋味。《稻子》《电影》笔锋更为老到,没有过多的情绪、思考的纠结,没有华艳丰饶的词汇和组句的斟酌苦吟,就这样直截了当、直白浅显,但又已经抵达某种时光之中切肤而自然的倦累与悲悯。
黄金明曾被批评家誉为“浪漫主义诗人”,诗歌的浪漫抒情意味在这个抒情匮乏的年代显得比较珍贵,但是,相对于古典浪漫诗人,他的抒发又显得更为滞重了。在他的新作《美好年代》《爱是艰难的》中,依然有着明显的困惑与忧伤,在现代与古典之间艰难审视、判断时代的“美好”“爱”,这显然是一个艰难而充满悖论的命题,给诗人带来了深刻复杂的思考与忧愁,无论对世界还是对自我,尽管他孜孜追求着“完整”,但是他始终无法得出明亮简单的答案,也许在复杂的时代,“诗人不可能不表现出他的愤怒、忧伤,追求、沉思以及那被世俗污染长满黑瘢的爱情。黄金明的诗可以说是所有这些因素混合而成的一种复杂的情绪结合体”[123]。而面对复杂、悖论,成熟中的黄金明不再长吁短叹了,他的句式更短促,语调更冷峻,已经从抒情庄园的边界迈入哲理审度的崇山峻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