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事情是她没有办法亲自做到的,我看见一个作曲系的年轻工作人员在她走后,重新拿走了她的中国音乐会的张贴海报(被图钉随意地按在露天黑板上),我看见我恭谨地和那个小姑娘交换名片,然后帮助她从柜子顶上拿下一捆海报——为了抽走那里面流亡味道最重的那一张。这一切,都是我所亲身经历过的,也早就在一张叫古拜杜丽娜的唱片里被每一个人从我的身体里抽出来聆听。
什么是这个时代的流亡户口簿?大约在2005年10月16日左右,或者再晚一两天,这个叫古拜杜丽娜的74岁高龄的“仙女老太太”,登上了飞往德国汉堡的航班飞机,她的口袋里没有一张唱片,旁边的人说中文,她眼神里的鞑靼味道令人侧目——“仿佛绷紧了的水晶在擦伤着布”,那些身材高挑的空姐们都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何许人也,开始用结结巴巴的德语问她是要一瓶矿泉水还是橙汁——这一切都和流亡无关。
谨以此文献给古拜杜丽娜2005年10月10日—17日首次访问中国,并举行作品音乐会。2005年11月7日,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全场播出了这次音乐会的实况。
前奏曲缪斯——纪念女钢琴家顾圣婴
T.克拉芙琴柯是谁?在国内找不到一张她的钢琴黑胶唱片。我不知道在20世纪50年代,她最出色的学生顾圣婴是否拥有一张她赠送的自己的黑胶唱片,或者,在那个年代的上海或者北京的新华书店里,她的学生们是否能买到这个据说以弹肖邦著名的俄罗斯老太太的唱片?就像那个年代的古典音乐发烧友一样,像买到苏联钢琴家里赫特、尼古拉耶娃的唱片或者马雅可夫斯基的诗集《穿裤子的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