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公民原是古代的贵族,所以没有一个自由的公民不受过练身场的训练;唯有这样才算有教养的人,否则就降为做手艺的和出身低微的人。柏拉图,克赖西巴斯,诗人提摩克雷翁,早先都是运动家;毕太哥拉据说得过拳击奖;欧里庇得斯在埃留西斯运动会上得过锦标。西希翁尼的霸主克来斯西米斯招待一般向他女儿求婚的人,给他们一个运动场,据希罗多德的记载,为的是“考查他们的出身和教育”。的确,身体上永远留着受过体育锻炼或者只受低级教育的标记,可以从功架,步伐,举止,安排衣褶的方式上一望而知,好象我们从前辨别一个人是经过传习所训练与琢磨的绅士,还是一个蠢笨的粗人,瘦弱的工匠。
即使一个人没有动作而露出肉体,他的外形的美也证明他受过锻炼。一晒惯太阳,擦惯油,经过灰土,铁耙和冷水浴的冲刷:皮肤栋色,结实,完全没有不穿衣服的样子,皮肤与空气接触惯了,看上去在露天非常舒服,当然不会哆嗦,不会青一块紫一块,也不会起鸡皮疙瘩;它组织健全,色泽鲜明,表示生命豪放活泼。阿哲西雷阿斯为了鼓动士兵,有一天叫人脱掉波斯俘虏的衣服;希腊人看见波斯人的软绵绵的白肉都笑起来,从此瞧不起敌人,作战更勇敢了。——他们肌肉练得又强壮又柔软,没有一处忽略;身上各个部分保持平衡;现在我们那么瘦削的上臂,无肉而强直的肩胛骨,那时都很丰满,同腰部和大腿成为恰当的比例。体育教师是真正的艺术家,不但把人的身体练得强壮,行动迅速,并且力求对称,與雅。以柏加马斯派的雕塑《垂死的高卢人》和代表运动家的雕像相比,立刻显出粗糙的身体和经过训练的身体的距离:一方面,蓬乱的头发粗硬如马鬃,手脚完全是乡下人的样子,皮肤很厚,肌肉僵硬,胳膊肘子是尖的,血管隆起,轮廓都有棱角,线条毫不调和,纯粹是结实的野蛮人的身体;另一方面,所有的形式都很高雅,本来软弱而畸形的脚跟,现在变为线条分明的椭圆形,脚原来过分张开,露出人和猴子的血缘关系,如今成为弓形,跳跃更有弹性;膝盖骨,各个关节,整个骨骼,原先都很凸出,现在隐没了一半,仅仅有个标识而已;肩膀的线条原是水平的,硬性的,现在略为倾斜,气息柔和了;身上各个部分豚络贯通,呵成一气;到处显出生命的活动,年轻与娇嫩,和一株树一朵花的生命同样自然同样朴素。柏拉图在《梅纳克塞纳》,《竞争者》,《卡尔米特》几篇对话录中,有不少段落勾勒出现实生活中的这一类姿势。受过这种教育的青年自会很好的很自然的运用四肢;他不论俯仰,站立,或是身靠柱子,都和雕像一样的美;正如大革命以前的贵族在行礼,吸鼻烟,听人谈话的时候一种从容不迫,潇洒自如的风度,那是我们在版画和肖像画上看到的。不过希腊人在态度,举动,姿势上面所显示的,决非出入宫廷的朝臣,而是运动场上的人。柏拉图曾经有过描写世代相传的体育锻炼在一个特殊民族中培养出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