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目视小桐道:“一个丫头子家,有她又算得了什么?怎么大嫂跟前,一个小孩也没有吗?”
如夫人咳道:“没有呢!妹子老早老早地就盼个孩子,就是盼不来。前年好容易有了,谁想又小月了。您还嫌丫头子,我连丫头也落不着呢。要不然,大嫂就把小桐认给我做个干女儿吧。桐姑娘,你愿意要这个干娘不?干娘给你做花鞋穿,领你进城看戏。”
这样说着,下趟再来,果然给小桐裁了许多小衣裳,定打许多玲珑首饰,还有长命锁、避邪符、四双四季花鞋。就这么模模糊糊,她自称是小桐的干娘,小桐也就算是干女儿。干亲走动得越发勤近了。
不过,春芳娘子那天听了救溺的话,当晚又向凌伯萍穷致盘诘,问他:“你是下水救人了吗?这是多咱的事?怎么我一点影子也不知道?”
伯萍晓得爱妻又犯恶了,满脸赔笑地掩饰道:“这是老早的事了。”
春芳道:“老早的事了?你怎么老早不告诉我?你还是老早就瞒着我?”
伯萍笑道:“下水救人是冒险的事,我怕你听见了,又担惊害怕。”
春芳道:“对了!你既知我担惊害怕,所以就把我蒙在鼓里!所以任什么事也不叫我知道!多谢你的好心,无奈这一来,叫人瞧着,好像我又成了外人。刚才人家劈头一谢,弄得我张口结舌,想谦辞几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叫人拿眼盯着我,很诧异地问我,大嫂不知道大哥救了我们明轩吗?你想我难为情不?我有什么法子呢?我只好跟人家说,‘我的这个男人可是与众不同,人家身上的事向来不告诉我。’我们本来不般配,差着大半截呢。我也知道,我不能跟人家高姨奶奶比。可人家别看是夫妾,可是两口子双双出门拜客。老爷有什么事,姨太太全干预得着。人都说至近莫过于夫妻,只有我是例外,我比什么人都不如。我想起来,就要痛哭一场,怨我死去的爹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