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夫君是要让我开始背那三千条白府家规了么?”
幽窗下响起清清浅浅的笑声,连庭院梅枝间起落的喜鹊都不忍打扰。
如花美眷,铜镜中流年暗换,窗外景致又经历一轮春秋四季。
这一年就这样惬意地过去,所有的麻烦都已远避,或尚不及卷土重来。
彼时她几乎以为,瑶光曾对她许过的愿景已经实现。他说,待天下无战,马放南山之时,与誓鸟执手画眉窗下,赌书泼茶。
然而人性对于贪婪和浮华的追逐永远都不会改变,于是战争永远都没有真正停止的一天。
那年除夕,戴罪幽居的萧娘娘与特意调换了轮值班次留守陵宫的陵卫领,并寥寥数名宫婢嬷嬷们一起平静度过。帝陵供奉着先祖英灵,是庄重肃穆之所,不能做任何逾制的喜庆装点。唯案头清供的一支绿梅,为这沉暮的宫殿带来些许冬去春归的气息。
大雪不知何时又开始簌簌飞旋。她伸出一双清瘦苍白的手推开窗棂,仰头望向漆墨般阴沉的天穹。雪珠落在轻颤的眼睫,瞬间融化成透明的水,带着透骨凉意,顺脸颊滑落而下。
因有永宁王府和同福的暗中照拂,乾陵的日子已不似从前那般清苦。
但栾平发现,无论外面送来多少精美器物,萧月瑟身上除了半新半旧的素雅衣衫,从来别无装饰。发间唯一所挽,还是初来孤岐山时所戴的那枚暗碧金丝纹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