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鞭挞主人公人性“恶习”的同时, 不断地揭示着主人公内心深处追求人生价值的真诚与痛苦。这种人性的两重性还使我们认识到毕巧林的悲哀里的一种壮美。毕巧林看透了社会与世俗, 也看穿了自己, 他是一个孤独悲凉的先觉者, 是英雄。他每每想通过对外部的征服来证实自己的力量和价值, 然而却无法征服自己的内心。他想对世界进行报复, 然而受到报复的却最终是他自己。他的每次害人, 都终以他的灵魂的被伤害而告终。真诚、壮美与悲凉正是英雄美的本质特征。毕巧林未能超越对社会的拒斥, 未能超越“多余”, 他缺乏一种幡然觉醒的彻悟和积极进取的行动, 而这正是时代局限所造成的人格缺陷之所在。
掩卷而思, 《当代英雄》对具有深刻思辨, 而又处在独特时代的俄罗斯民族是一种无情的解剖, 与此同时, 对局外人的读者, 又何尝不是一大人生的警策。因此, 人生哲理蕴含的融入, 是小说获得丰富色彩与幽深内含的重要原因。对读者来说, 毕巧林这个形象与其说是时代优秀贵族青年的代表, 莫如说是作家笔下的杰出的虚构形象更确切, 因为主人公本身就包容了作者对人生的众多领悟。莱蒙托夫有意识地围绕着毕巧林人生历程的描述, 写出了他对爱与恨、理与情、善与恶、生与死、幸福与苦难等哲学问题的思索, 从而使作品具有丰厚的俄罗斯民族文化的理性精神。这种理性精神的深入就是对人生存在一系列重大问题彻底的反思与怀疑, 追寻事物的终极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