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人们在巴黎、日内瓦、伯尔尼乃至纳沙泰尔对待我的态度,我便不太指望当地的牧师对我有所照顾。可我是由波瓦·德·拉杜尔夫人介绍给他的,而且他也曾十分热情地接待过我。不过,在这一带,人们对任何人都一律逢迎奉承,所以亲切的表示并不说明什么问题。然而,我已正式皈依新教,又生活在新教的国土上,我就不能不去参加我所遵奉的新教的公开活动,否则就是违背自己的信誓,违背自己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所以我便常去参加圣事。另一方面,我也担心走到圣桌前,遭到拒绝,受到侮辱,而且,日内瓦的议会和纳沙泰尔的教会的叫嚷已甚嚣尘上,当地牧师完全有可能不让我安安静静地去他的教堂里瞻仰圣体。我眼见领圣体的日子快到了,便决心给蒙莫兰先生——就是当地的那位牧师——写一封信,表示一下良好的心愿,并且向他声言,我打心眼里是一直皈依新教的。同时,为了在信条方面免遭吹毛求疵,我还对他说道,我不愿对信条做任何私下的解释。在这方面有言在先之后,我反倒踏实了,相信蒙莫兰先生不经事先讨论是一定拒绝我去领圣餐的,可我又绝不愿去争论一番,因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而且错不在我。可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在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蒙莫兰先生来了,他不仅向我宣布,他将按我所说的条件同意我领圣体,而且还说,他同他的老教友们都因有我这么一个教徒的加入感到无上光荣。我一辈子也没这么惊喜过,也没感到如此欣慰。我感觉在世界上,总是离群索居的话,那命是很苦的,特别是身处逆境之中。在一再受到通缉和迫害时,能够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至少是生活在自己的教友们中间”,我觉得这真是美不胜言。于是,我满心激动,流着温情的泪水去领圣体了,这也许是人们在景仰上帝时的最佳精神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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