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宾尼来说简直是诅咒。东西不就分为干净和不干净吗?她家属于后者。于是,她尝试换个话题。“我住的地方有股味道,说不清是什么,但是持续好几年了。”
“下水道吗?”尽管她本人没什么兴致,但店员产生了好奇。
“不,有点像……旧东西。像过去。房子每个部分的气味都有点不一样,比如楼上的厕所门口,我能清楚地闻到前夫的须后水气味,可我们离婚已经六年了。有时我还能闻到我母亲的茉莉花香皂味儿。小时候我有个比我小几岁的朋友,我们无所不谈。她大学毕业后结婚了,我们从此失去联系,可我还是隔段时间就能闻到她身上常有的玫瑰精油香味。你觉得房子会保存记忆的气味吗?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记忆的气味?”店员皱起眉头。
“好吧,你当然没有类似的经历。毕竟我家基本上到处都覆盖着屎。”
“这跟你说的气味有关系吗?”
“比喻性的屎。”宾尼大笑起来,但马上后悔了。因为这很像她前夫爱开的那种玩笑,显得她是在自以为是地卖弄小聪明。
她并不想卖弄智力,就像她从不搔首弄姿,也不想外露自己的感受。几年前,父亲与母亲先后去世,宾尼却拒绝哭泣。“你得发泄出来,”她的朋友劝慰道,“允许自己感到悲伤。”但她不会照做。哭泣意味着承认某些人、某些事真的永远回不来了。更何况,考虑到她的体形,哭泣可能有点危险。她可能会让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泽国。于是,她不再和朋友见面了。